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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六道:“你只跟了他半年,能有王道长一成本事,就算烧高香了!凑合着弄吧。眼下山阴的道馆被扫了大半,能坚持下去的,就是个机会,再者,你六哥我会给你安排活计的。”
季班头办老了案子的,经验极丰,当即向身后一个留着八字须的书吏商量:“宋刑书,人怕是跑了。”
过不多时,竹排进入西江,江上多了几艘乌篷船。
想上正册需要郡里法司批准,每月还要缴纳一贯税金,只在副册上的话,这笔钱就被下面的一系列人等私分了。但顾佐还得感谢这帮家伙,没有他们,顾佐连吃饭的路子都没有。
贺秘监晚年得子,所以贺孚年岁不大,也就是二十多的样子,但说话却有些老气横秋,又带着些居高临下的味道,或许是因为自小在长安长大,于他而言,这个世界只有两个地方:长安和长安以外。
顾佐被关进了大号之中,所谓大号,就是十几个、几十个人犯被关在同一间囚室中,进去之后会发生什么,顾佐可是听说过的,当即双腿一紧,尽量往墙角出溜。
撑篙人唱罢,书僮觑眼瞄了瞄那几艘乌蓬船中的船客,击掌赞道:“妙啊!”随手就扔过去一枚铜子,撑篙人接过去,笑问:“还要不要唱了?”
小摊小贩们也挑着担子,推着小车停在路边,卖烧饼的,卖卤肠的,卖松糕的......香味飘来,令顾佐不停的咽口水。
跑路与否这个事儿太大了,他整整思考了一个上午都没有半分头绪,恨不得把指头掰开揉碎了想,却越想越糊涂。
顾佐道:“可我没王道长那本事啊。”
他在号房中待了三天,虽然没太饿着,但吃的什么可想而知,此刻身无分文,只能硬着头皮往城外走,赶紧出城想办法。
“你是王道长的徒弟?”
顾佐站起来,将床上的木枕掀开,一条裹脚布压在下面,散发着难言的味道。他也顾不得掩鼻,找根棍子将裹脚布挑开,没有一文铜钱!
手一摆:“搜!”
顾佐将手中巴掌大的牌票翻过来打量,见上面写着几行字:会稽郡法司核准,允捉妖、助民,不可干扰道士行法,需听各县刑房任事,违者重罚。
蒋七双臂交叉抱在胸前,以雄赳赳气昂昂之势守住巷口,陈六则拉着顾佐小声交代:“回去后别作声,记住,消停半个月。半个月后再把道馆开起来,馆名都在牌票里了,收好!”
顾佐仔细打量了一番小狸猫,又大致问了问走失那只身上的纹路,不禁有点遗憾,这不是他几天前拾到的那只,如果是就好办了,只得道:“敢问失于何处?”
顾佐捧着手中的木制牌票,看着陈六走出巷子,忽然想起来,喊了一句:“六哥,能不能借几个钱?小弟手上半个子都没了......”
陈六道:“这次是龙瑞宫严查道士度牒查出来的,今后就不给你上度牒了,你只需拿牌票开张就是,就算最后出了事,也不过是杖三十......”
书僮笑问:“你这老儿也会唱诗?”